听房惨剧(小小说)

赡养父母,天经地义。 可是儿媳妇的一句话却使老公公管儿媳妇叫娘,管亲家母叫外祖母。 一场争吵中,老公公一头扎进粪池里自尽 ,儿媳妇吞农药自杀,亲家母羞愧难当昏死过去。 一家人闹闹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

太行山下抬头屯有个秃头老汉叫万里山,甭看其貌不扬,长得是长脖子大脑袋,好像竹杆顶着个大灯泡,却学了一套算卦相面看风水的骗术,几年来他凭着几根签,一张伶牙利齿的嘴,用一辆破自行车当腿儿,走乡串村儿东蒙西骗,竟然成了暴发户,宰了小驴儿买铁牛,播种机代替了耠子楼。

不仅猪羊满圈,存款十几万,还把住了三辈子老窑洞,盖成了三层小洋楼。可惜,花无百日好,月无百日圆。

10年过去了,万里山年迈古稀病魔缠身,再也不能像当年那样,骑着那辆除了铃不响哪都响的破自行车,东走西窜去算卦相面骗钱了,只好把骗人的“手艺”传给了两位儿子,万人福和万人生。

他这两位“好儿子”不仅学会他老子那套骗人的手艺,而且又多学会了一套坑爹骗娘的技术,一见万里山和老伴烂菜花姚子菊,年迈体衰,病魔缠身,炕上屙屎撒尿,饭靠别人端,衣靠别人穿,生活不能自理,在侍候老人上弟兄妯娌之间,便来了个“发扬风格”互推互让,都想把孝敬老人的“好名声”让给别人,推掉自己扶养老人的义务。

但是,老奸巨猾的万里山,早就看出了儿子媳妇儿嫌他们老两口年老无用,把自己当废品推来推去,不愿抚养老人的歹意。老两口子便在夜间商量了一个妙计,以分家为名,设法把抚养自己和老伴的义务套在两个儿子的脖子上。

于是万里山便托人秘密找来曾经求自己算卦问前程的村长长舌头王哈哈,提前定下了分家的方法,又喊来两个儿子开始协商了一番,便拉开了分家悲剧的序幕……

头一天,弟兄俩分了责任田汽车大铁牛,第二天又分了粮食、存款住宅楼,第三天吃了顿散伙饭,又分了家具彩电、粮面油,小哥俩故意装聋作哑,谁也不提抚养老人的事儿,结果一切家产全分净,就剩下了老婆和老头儿。

村长长舌头王哈哈,喷着酒气打着哈哈儿说道:“你们哥俩再好好想想,看看还有什么手续不完备,有什么该分的还没分,咱们得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当面不愿讲,背后瞎议论可不顶事啊!”

小哥俩万人福和万人生不约而同地说道:“多亏您老人家帮忙,这家分得公平合理,我看没啥再分的啦!”

老滑头万里山一听这话,气呼呼地站起来说道:“我和你娘如何分啊!”

“这……”长子万人福,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红着脸不笑强笑地说道:“嘻!嘻-!这分家嘛,是为了生活方便,弟兄们分家不能分心,哪能分爹分娘啊?别看分了家,父子母子还是一家人,今后我们哥俩照常好好照顾你们。兄弟,哥说得对不?”

“对!对!”万人生干笑了一阵子,忙就坡骑驴点点头说道:“是啊!是啊!分家是弟兄们之间的事儿,赡养老人是儿女应尽的义务,分家并不是不要老人啊?”

村长长舌头眼珠一转打着哈儿哈儿说道:“咦!好!看来你们俩都是孝子啊!既然都没有不要老人的意思,我看就连老人和家产一块分吧!”

万人福和万人生一听,顿时是洋人看戏傻了眼儿:“大叔,你别开国际玩笑了,爹娘如何分啊!”

“是啊!是啊!我们哥俩就伙着一个爹和一个娘,分爹无娘分娘无爹,我同意哥哥的意见就甭分了!”

村长长舌头大风刮蒺藜——连讽带刺儿地说道:“想分嘛,也好分,无非是两种分法,一种方案是你们小哥俩轮流抚养,每家一个月或是一年,这叫做循环定期喂养,另一种分法是,一个养爹,一个养娘,这叫分槽喂养。”

说到这里,村长王哈哈卷着嘴里的长舌头挤眉弄眼地向万里山老两口子问道:“你们老两口子合计一下,是想让他们循环喂养呀,还是分槽喂养啊?”

万里山和老婆姚子菊大嘴一撅脸一红,气呼呼地说道:“人老了,鸡犬不如,如何喂养都行,只要喂口饭吃就行了!”

小哥俩万人福和万人生一听,气得拧着脖子撇着嘴儿,冲着老爹老娘直翻白眼儿,一声不吭,连个屁也不放。王村长一见事情不妙,形成僵局,便哈哈一笑,故作神秘。地说道:

“哈!赡养老人是尽忠尽孝的大事儿,我看这样吧!天也不早了,话说的也不少了,你们老两口今晚上再合计合计,他们小哥俩也回去休息,跟自己的心上人合计合计,今天就说到这里,明天吃过晚饭,咱们还在这屋集合,接着念叨!中不?”

“中,中!”大家不欢而散,各自离屋而去。

经过一昼夜两对小两口的秘密磋商,第二天晚上,小哥俩一致认为长舌头村长王哈哈讲的第二种分法比较合理,决定对老人进行分槽喂养。因为老爷子饭量大,老婆婆饭量小,长子万人福和爱人又商量出了一条抓阉分爹娘的妙计。

于是村长王哈哈当场找了张纸,一撕两半儿,一片写了个“爹”字,另一片写了个“娘”字,分别用手搓成两个小纸球球儿,哥俩谦让了一番便开始了抓阉。

哥俩抓完球打开一看,顿时心里都凉了半截儿。长子万人福的球上写着个“爹”字,双手一摊,低下头来心里嘀咕道: “嗨一!真倒霉,抓住了一个造粪的机器——大肚子饭桶!”

老二万人生,把手一摊,只见小纸球上写着个“娘”字,顿时驴脸儿搭拉到脚面上,心里长叹一声说道:“哎!手气真坏,抓了个整天不离药的药篓子!”于是大家又弄了个不欢而散。

人走屋空,夜深人静,老奸巨猾的万里山一心想摸摸两个鬼小子打的什么主意,于是便扶着墙蹑手蹑脚到大儿窗下去听小两口的私房话。

只见室内亮着灯,窗上映出俩人影,万人福的媳妇姚子珍正和男人打情骂俏,她向正在吸闷烟的丈夫嗲声嗲气地问道:“喂!亲爱的,手气如何样,刚才抓球是抓了个小子哎,还是抓了个妮哩!”

万里山在窗外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他气冲冲来到大儿子万人福的屋门前,一脚踢开了屋门儿,扑通通!跪在大儿媳妇儿姚子珍的跟前,抱着儿媳妇儿的大腿说:“娘!抓了个小儿,我这老公公给你当儿子来啦!从今后,咱家老当小,辈分翻个过,公婆当儿女,小子媳妇当爹娘,我这七十多的老儿子,就靠你这当娘的奶活啦,您老就多费心吧!”顿时,大儿媳妇姚子珍羞得像红脸关公,臊得一头扎进裤裆里呜呜大哭,一边哭一无理搅三分地大骂公公不是人,一不该当公爹的听儿媳妇的私房话,二不该磕头差辈又叫娘让自己丢丑出洋相。

长子万人福一见父亲发了火,忙给爹爹赔礼道歉,又当着爹爹的面儿把媳妇姚子珍臭骂了一顿,才算平息了这场风波,把父亲劝回房去。

不料,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第二天上午贵客登门,万人福的老岳母领着还没过门儿的儿媳妇儿进城赶集,不料,推车进门来到院里,支好车子,刚进女儿屋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老奸巨猾的万里山便跟头踉跄地拄着拐棍儿,一仄一晃地闯进,面红耳赤地扑通通跪在地上,来了三拜九叩,又施礼又作揖然后用京剧中老生道白的腔调说道:“喔!外祖母到了,外甥儿不知有失远迎。特来当面赎罪,大礼参拜!望外祖母莫怪!”

姚子珍的母亲一听这话,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扶起万里山吃惊地说道:“亲家公,你疯了,咋办这傻事儿呀?这不折俺的阳寿吗!孩子们哪点不对尽管说,我一定教育好她!”

万里山顿时老泪纵横,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昨天晚上的家庭奇闻学说了一遍。

姚子珍的母亲姚子义一听,忙把女儿臭骂了一顿。可姚子珍这个无理搅三分的主儿,见母亲下不了台,忙咧歪着烂柿子嘴,狡辩地说道:“女儿和丈夫开了句玩笑,说了句错话,虽然不对,可他这公爹大人,不该偷听儿女的私房话,他这老公公听儿媳妇私房事,若是传扬出去,叫我这当媳妇的如何见人呀!”

姚子义人送绰号常有理儿,也不是个省油灯,听女儿这么一说,一下抓住了有把柄的烧饼,顿时呵呵一声冷笑,皮笑肉不笑地对万里山说道:“呵!呵!亲家公,这大千世界当公公的多得数不清,可我活了这多半辈子还从没听说过当老公公的听儿媳妇的私房话,看来天底下的公公数你精,我今天向你取取经,你一共听了多少次儿子和儿媳的私房话,取得了哪些好经验呀?”

一听这话儿,万里山顿时臊得满脸通红像老关公,伸手狠狠揍了自己两个耳光,面红耳赤地说道:“啊!呵!好,好,怨我不会当公公,这公公我是不当了,我当场宣布辞职,上吊自尽。”说罢扭身就往外走。

亲家母姚子义一听这话,气得泼口大骂:“你早就该死,当公公的听儿媳妇儿的房,你还有点儿人味吗?”

万里山一听这话气呼呼地拿了根绳子冷嘲热讽地说道:“好,我这就去上吊挂干菜死给你们看看,你那宝贝闺女侮辱公婆做得对,好好在世界上活着吧!”

姚子义一听马上反唇相讥:“呵呵,上吊,你不怕脏了你手中的绳子,干脆上厕所一头扎进稀屎坑里臭死算啦!”

姚子义本是说了一句气话,不料,万里山却拿着棒槌当针(真),赌气走出屋门拄着拐杖一腐一拐地走进了厕所,牙一咬眼一瞪,长叹一声心一横:“哎一!我找阎王老子告你们娘俩狗杂种去!”说罢扔下拐杖一头扎进一丈深的粪坑里……

一直坐在姚子义身边的那位姑娘一一她未来的儿媳妇刘芳芳实在看不惯她母女二人的丑行了,便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姚子义送给她的彩礼钱往桌上一摔说道:“彩礼钱你先带回去,前头有车儿,后头有辙儿,回去请转告你的儿子,他要想跟我结婚,过门儿后,得你当媳妇儿我当婆婆,他若不同意,吹灯拔蜡-——马上散伙!”

说罢背起小包,一 扭头走出门飞车而去。

姚子义一见儿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找了个对象,被气跑了,气得狠狠揍了女儿姚子珍两耳光,破口大骂:“老天爷呀!我不知哪辈子遭了罪,养活了你这不孝女,辱骂公婆伤风败俗,从今后我跟你一刀两断,不准你再蹬娘家的门坎,给娘家丢人现眼!”说罢扭头要走。

突然,听见女婿万人福在厕所里喊道:“救人啊!快来救人啊!老爹爹扎进粪坑自尽了!”

他这么一喊叫,全家人吓了一跳,兄弟、弟媳和老娘,老婆母亲丈母娘,一下子全跑进厕所里。大家一看,只见万里山屁股朝上头朝下,果然一头扎进了粪坑里。万人福和万人生兄弟二人,顾不得羞与臊,一人抱住爹爹一只脚,像拉死狗一样,把万里山从粪抗里拉上来,只见万里山的头上脸上脖子里沾满了稀屎,爬满了长尾巴蛆。万人生忙端来一盆水,把万里山头上脸上的稀屎冲个干净,只见万里山呲着牙,咧着嘴儿,翻着白眼挺着腿儿早已断了气儿。

姚子珍的母亲姚子义,本来就心胸狭窄,小肚鸡肠,一见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忙趴在亲家公身上大声哭道:“屈死的亲家哥哥呀!请你等等我!”

说罢哇一声哭断了气儿,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休克过去……

小哥俩一见顿时是小庙里着火——慌了神儿,愣呆呆地站在那里,还是老娘年纪大经验多,含着泪花撇着嘴对长子万人福骂道: “兔崽子,傻愣着干啥,还不赶紧把你这丈母娘抬到医院去抢救,若时间一长,老太太救不过来,人家娘家人干不?”

弟兄俩听了顿时恍然大悟。万人福扔下亲生父亲不管,转身向妻子吼道:“我们哥俩把你娘抬到医院去,你马上回屋取出现金两千元,送到医院做急救费!”

“是……是……姚子珍眼泪汪汪地目视着万人福兄弟二人把自己的母亲放在床板上往医院抬去……

小哥俩来到医院急诊室,值班医生仔细检查了一下说:“这位老太太患有冠心病,神经特别脆弱,怕刺激,必须赶紧抢救,时间一延误就没命了,请到收款室速交2000元。”说罢,拿起笔来在付款单上填上了病者的姓名、年龄和急救费款数递给了万人福。

万人福叮嘱兄弟万人生,耐心伺候好自己的老岳母,自己在医院门口等候自己的爱人拿钱来。不料从乡医院到家门不过三四里路程,平常人步行也用不了半个小时,万人福在医院口等了一个半小时,伸长脖子掂起脚尖往回看,却一直没看见老婆姚子珍的踪影,急得他里走外转一连转了十八圈儿,一气之下,便找熟人借了辆自行车想回家去取,突然弟弟万人生惊慌失措地跑来喊道:“哥—!快回去!你那老丈母娘,眼皮上吊白眼上翻,浑身冰凉已经没命啦!”

万人福一听这话忙和兄弟万人生一块把老丈母娘的尸首抬回家中,他呼名唤姓连喊了好几声,却不见自己的媳妇儿应声。他来到自己的屋门前,使劲一推门,只见门内上了暗锁,他又连喊了三声,室内仍无人答话,气得他一脚踹开屋门,闯进去一看:“啊!”顿时惊呆了,只见姚子珍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七窍流血,白眼上翻,早已气绝身亡,身旁扔着一个剧毒农药瓶子。

这是如何回事尼?原来姚子珍见自己的一句私房话儿伤了老公爹的命,又使娘家弟弟的婚事儿泡了汤,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有冠心病,着不得急上不得火,神经更不能受刺激,一受刺激休克过去便性命难保,她越想越惭愧,越想越觉得没脸见人,再说,这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全由自已引起,等来了警察肯定得让自己戴手铐坐大牢,不判死刑吃枪子,也得蹲大狱受大罪,她越想越后悔,越想越后怕。

哎!如今自己声名狼藉万人耻笑,活在世上受罪还不如死了好,干脆自尽喝毒药,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想到这里,她把拿出来的两千元存款,又重新放到柜里,写了一封遗书放在桌上,从柜角后边拿出一瓶剧毒农药,牙一咬,心一横,拧开瓶子盖,一口气喝了多半瓶,又拿大水瓢喝了一大瓢凉水。

不一会儿腹内药性发作,她直觉得腹内疼痛难忍,头晕目眩,浑身上下直冒冷汗,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儿,惨叫了一声,便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万人福一见妻子自尽的惨象,含泪将妻子的尸体抱在床上,正想出去报案,突然发现了桌上的遗书,拿起来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只见上面歪歪斜斜地写道;

“侮辱老人理不当,

气死公爹急死娘。

黄泉路上追二老,

阴曹地府孝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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