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器原来是金灿灿的？跟随考古队长，穿越到青铜时期去看一看

安阳殷墟是中国最重要的遗迹之一，在考古界评选的“中国20世纪100项考古大发现”中名列第一。南方科技大学教授唐际根曾经在殷墟担任考古队长达21年之久。在“一席·万象”主题课程中，他为大家介绍了“商代的青铜器与青铜时期”。下列为讲座主要内容。

3000多年前的商王朝带给咱们最震动的东西，除了了甲骨文，还有青铜器。

商王朝以前是夏王朝，以后是西周王朝，夏、商、周加在一块儿就是中国的青铜时期。一般来讲，青铜时期有1500多年的历史。咱们今天就来说一讲青铜时期最壮盛的时代———商王朝。

商王朝的时间跨度为公元前16世纪到公元前1046年，它的地域覆盖了今天的河南省及其临近各省。那时候并无清晰的边界，只是个大概规模。

『古代人为何要制作青铜器』

先说说青铜器。青铜器是铜铅锡的合金制成的，一般来讲，包含铜铅、铜锡或者铜铅锡的合金。

青铜器有不少类型，比如鼎、罍（读léi，编者注，下同），最着名确当然是司母戊方鼎。

那么，那时候的人为何要制作青铜器？咱们来看历史。

铜器使用在咱们国家的历史较早。在仰韶文化时代，也就是距今约7000年到5000年那个阶段就有铜器出土。比如，仰韶文化的姜寨遗迹就出土过黄铜管。仰韶文化以后到龙山文化时代，也就是距今约5000年到4000年之间，出土的铜器就更多了，主要是一些小铜刀、小铜块。

这些阶段出土的小件铜器，其实不是青铜时期的典型代表。真实的青铜时期是从何时开始的？一般认为，是从夏王朝开始。

夏王朝时期有一个重要的遗迹叫二里头遗迹。二里头遗迹出土的铜器，再也不是小铜刀、小铜块或者铜条等小件器具，而是变为了铜容器。

到了商王朝的时候，各种各样的铜容器就更多了，也更为繁杂了。这个暗地里，是由于青铜器被作为一种社会符号或者文化符号而得到推崇。这就是为何中国的青铜器那么发达的缘由。

中国青铜时期的青铜器以及西方相比也很不同样——我说的西方包含西亚地区和东南欧。它们那个时期出土的铜器都是工具、装潢品，偶尔有几个人面像；而咱们的铜器全是容器。

咱们来看看商朝的青铜器是做什么用的。鼎，原始功能是煮肉的；簋（guǐ），装食物的；觚，装酒的；斝（jiǎ），装酒的；爵，用来饮酒的；瓿（bù）、罍，都是酒器。也就是说，中国人的青铜器要末以及吃有关，要末以及喝有关，全是用于饮食，与西方的工具、装潢品完整不同样。

这就是中国人的文化，叫礼。礼是离不开吃与喝的，礼就起源于饮食。这些铜器都缭绕着饮食，同时，它们又融入了社会功能，融入了政治意志、精神内涵，包含宗教信仰。

比如鼎，这类在墓葬里出土或者在特定的铜器坑里出土的器物，都是给死去的人、给先人的。它的祭祀品的身份就告知咱们，这是一件非同寻常的东西。

『暗地里都有丰厚的历史故事』

为何选择青铜器来用于祭祀？第一，铜器不好做，工艺繁杂，技术请求高。第二，铜器的原料不好取得，属于稀缺物品。第三，铜器很漂亮。它们当时是金灿灿的，不是青绿色的，上面有各种漂亮的纹饰，有些纹饰做得很恐怖、很狰狞、很神秘。就在这一系列繁杂的制作进程中，青铜器变为了一个富有宗教信仰、富有政治意志、富有精神内涵的特定的东西。它是一个身份的意味、一种政治地位的意味，是一种重要的意愿的表达，所以它非同寻常。这就是为何青铜器在那个时候被大量地制造出来并受到如斯注重的缘由。

举例来讲，觚、爵、斝是三件酒器，都与饮酒有关。饮酒就是一种身份地位的意味，由于它代表着“我有食粮，我才可以酿酒”。还有鼎，咱们考古时发现的鼎里，时常不是空的，里面是有肉的，这也是有地位的意味。

如果铜器上铸有铭文，那就更有政治内涵了。比如，有一件青铜器上写着“丙午，王赏戍嗣子贝廿朋……”，它的意思是说，丙午这一天，国王犒赏给戍嗣子海贝二十朋。一朋多是10枚，那是不少的钱。戍嗣子拿到这些海贝之后，给他的父亲癸做了一个宝鼎。所以，戍嗣子就把为何做这个鼎这件事记录下来。

这些铜器暗地里都有无比丰厚的历史故事。到了西周的时候，不少的铜器上有更长的铭文。大盂鼎上的铭文有290多个字，毛公鼎上的铭文有近500个字，写得洋洋洒洒，内容无比丰厚。

那么，从何时开始，青铜器的这类神秘感以及丰厚的精神内涵开始弱化了呢？是到了战国时候。战国时候的铜器变得不太同样，呈现了大量日用铜器，比如铜灯盏，它没有什么精神内涵在其中，还呈现了铜铸的钱币和其他与日常生活相关的器物。

也就是说，中国的青铜器在青铜时期是有丰厚内涵的，而到了战国之后，它的内涵渐渐消失了。所以，青铜时期是指那段特定的年代。

固然，1978年在湖北随县（今随州）出土的战国初期的曾经侯乙编钟，作为大型的礼乐重器，代表了中国先秦礼乐文明以及青铜器锻造技术的最高成绩，可以说是青铜时期的文明持续。

『用“模范”制作青铜器』

那么，青铜器是如何制作的？

制作铜器的技术请求很高，首先得有铜原料，要进行采矿。咱们考古时发现了好几个商朝的采矿遗迹或者矿冶遗迹。比如江西瑞昌铜岭，显明是商代时候开采的，咱们在那个遗迹上发现了不少商朝的文物。

除了了铜原料以外，还要开采其他的原料，比如铅以及锡。几年前我在安阳挖了一坑铅锭，大家猜猜有多少？一坑铅锭，我当真地数过，一共297块，重4.7吨，可以做不少的铜器。

料备好之后，不要以为就能够做铜器了，还真不是那么简单。最关键的是要做模以及范：先做一个模，再从模上套一个范，这就是“模范”的由来。

范是一种陶器。第一，范已经有了基本的器形；第二，范上有花纹的位置；第三，它有花纹的轮廓。这时候，再用小铜针对陶范进行精加工，比如雕刻一下花纹，或用泥补上缺失的花纹，就能做出精美的陶范来。

上海有位学者长时间钻研铜器锻造。他说，制作一件繁杂的铜器，假定一共要花80天，79天都是在做陶范，锻造只需要1天。

把陶范做好之后，还要进行焙烧、加温，再把一块块陶范组装好，在泥心以及范之间留下空腔。不少青铜器是倒过来铸的，比如铜鼎，是3条腿朝上铸的。这时候候，要筹备烧一锅铜，而且还不能离陶范太远，由于铜溶液很容易冷却。

等铜熔化之后，就能够开始浇铸。浇铸完之后，再把陶范砸掉。一打磨，铜器就出来了。

咱们在考古时发现的陶范不少，所以能够依据各种陶范拼凑出当时浇铸青铜器的进程。商代的人做铜器，大可能是采取块范法，就是用一块块的范组合起来锻造。

偶尔也用烧失法。商代有一种铜卣，至关于今天的罐子，铜卣上有一个提梁，那个提梁是可以活动的。这是如何做的呢？后来有人钻研明白了。古人先把这个罐子做好，然后在罐子上做出两个环来，再搓一根绳子，绑到那个环上，用泥巴把绳子裹起来，然后钻一个孔把绳子烧掉。绳子烧掉之后不就有一个空腔了吗？再把铜溶液灌注进去，最后把泥范一敲掉，这个提梁就能够活动了。这实际上用的是烧失法。

『长江流域青铜文明的新容貌』

商代的人做了这么多铜器，费了那么大的工夫，它对后世有什么意义呢？

我觉得，青铜器对中国历史最大的影响就是，它使得中国呈现了青铜时期。而这个青铜时期，不是说就在商王朝或者夏王朝的某一个处所，而是影响了整个黄河流域以及长江流域。

咱们来看看那个时候到底产生了什么。还是以商王朝为例。商代迁过好几回都。商王朝晚期的都城在安阳，安阳以前在郑州。

当商王朝的都城还在郑州的时候，那是公元前16世纪，当时产生了一件事情，商王抉择南征，派了一支军事气力向南进发。他们到了今天的武汉。原本武汉这个处所是有人生存的，然而商代人来了，就把这个处所占领了，占领之后树立了一个据点。今天咱们发现了这个据点遗迹，把它叫作盘龙城遗迹。这个遗迹出土了不少铜器，包含斝、尊。尊以及斝都是商代人使用的铜器。咱们还发现了不少陶器，也是商代人使用的。

商代人树立了这个据点之后没有停步，继续南下，这使得商王朝的技术以及轨制整个从黄河流域南移了。铜器不但代表当时先进的铸铜技术，还代表那时候的先进轨制。由于商代人的宗教信仰、精神内涵也已经融入尊、斝、鼎这样的器物中。

跟着商代人的南进，中原文明对长江流域发生了愈来愈大的影响。盘龙城遗迹所代表的商王朝文明继续向南发展，进到江西境内，进到安徽境内，然后到湖南境内，再溯江而上，达到成都地区。中原发达的文明一下子覆盖了长江流域。

在江西的新干县发现了一座墓葬，这个墓葬里出土了不少青铜器，这批青铜器上的虎形象尤其惹人注视。有人认为这个处所就是甲骨文里记载的“虎方”。为何这个处所会呈现在甲骨文里？说明它与商王朝是有联络的。

大家知道，成都平原有三星堆遗迹。三星堆遗迹在1986年的时候挖出了两个祭祀坑，分别是一号坑以及二号坑。一号祭祀坑的年代至关于殷墟文化初期，二号祭祀坑的年代至关于殷墟晚期。这两个坑很大，里面出土了不少青铜器，有的青铜器上贴着金。

也就是说，恰是公元前16世纪商文明南下，带来了长江流域青铜文明的新容貌。原本长江流域的古人也会做青铜器，只无非他们做的都是小器物，比如铜铃。等到北方的青铜锻造技术传入之后，他们也会用范做食器、酒器、礼器了。这个进程，就是北方文明融入的进程。

在商王朝，有一种铜器叫钺，是斩杀、砍头用的。它是军权的意味，代表权利。在江西新干县的大墓里也出土了一件钺，这是北方文明融入的实例。

『两河之间南北文化大融会』

然而，长江流域也有自己的文化传统，它不是一张白纸。当北方文明来了之后，它一方面吸收新的东西，另外一方面也要继承自己的传统，这样就呈现了文化的选择、文化的抗争、文化的融会，这些都在青铜器上看得清清楚楚。

比如，三星堆出土的铜器里有大量的人面像，咱们把它叫作偶像。可是这些偶像在商文明里是基本上看不见的，也就是说这是本地的一个传统，这个传统是三星堆自身的。

可是，三星堆确确切实又学习了中原的文明。比如三星堆出土的铜尊或铜罍，显明是学着商代人做的，由于一看就知道这是商代人的东西。然而成心思的是，他们学做的东西，又学得不太同样。花纹似像非像，可能他们想学北方的花纹，可毕竟是本地的工匠，对北方的纹饰没有充沛的理解，所以如何做都不像。另外，他们是用南方的土来制作陶范的，所以锻造出来的陶范砂眼比较多，用法也不同样。

有一件从三星堆遗迹出土的铜尊，底下是一个座，座上有一个人，人的头上手扶着一个东西。这件铜尊的模样显明以及中原商文化同出一辙。在商王朝，这样的尊是用来装上酒敬祖的。可是在三星堆文化中，这个铜尊不是埋在墓里的，而是祭祀时跪着托着顶在头上，是用来敬天的。这就是文明的融会。

固然，长江流域本地的传统依然根深蒂固。比如铙，在商王朝，铙都是很小的，通常为三件一组，叫边铙，敲出来的声音是有音阶的。可是在长江流域，铙是单件的，而且尤其大，有时候一个铙200多千克，抬都抬不动。

所以，当商王朝的青铜文明到达最壮盛的时代，引起了中国两条大河之间文明的交融，最后构成了一个大的青铜器文化圈——三星堆的、江西的、中原的，构成一个横跨两河的巨大地域的文化圈。而这个文化圈里各种文明因素在一块儿交融、学习、吸纳，发明一些新的东西之后，又反过来对中原文明发生影响，最后构成了两河之间南北文化的大融会、青铜文明的多元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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