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故事 | 陋室藏娇

妻的侄子要结婚了,与我朝夕相处的她要回一趟娘家。

这本是人之常情,但是她上着班,需要给单位请假,然后驾车紧赶慢赶,路上单边就接近 1500 公里,难免有疲劳驾驶的风险。回去肯定是要挂礼的,那倒不是什么大事,我只要写 80 年头条,估计就可以补上亏空,可是咱家还得搭上燃油和过路费,增加碳足迹和温室气体排放,想到这一层我就有点儿心不甘情不愿了。

在妻的娘家,无论婚丧嫁娶,一律称之为“吃酒”,全都是大如天的事情。出门在外的亲戚,纵使隔着万水千山,一旦接到请帖就得立刻班师回乡。有些外出务工的农民,辛辛苦苦攒下万儿八千,几顿酒吃下来,用妻娘家的方言说,就叫“整归一”了。这种现象有民谣为证:积积攒攒,买把雨伞,人情一来,成了光杆。

当地政府这几年也意识到,过多的请客吃酒,不利于疫情防控不说,还影响了老百姓的幸福感、获得感,所以出台了一些小乌龟的屁股——新龟腚,试图加以引导和限制,却仍然收效甚微。在某些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吃酒之风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生活故事 | 陋室藏娇

俗话说,说起娘家,脚像扬叉。妻备好够我吃三天的“陈克明”挂面,依依不舍又毅然决然地走了。而妻不在的这几天,我与香烟姑娘之间发生了一场很快开始又很快结束的艳遇。

严格地说,我不是烟民,只不过偶尔朋友聚会,见大家都在吞云吐雾,为了变被动为主动,有人让烟时我也会接着。人们讥讽这种情境性抽烟的人,叫做无烟无火型烟民。但是我对尼古丁不耐受,吸上几口就会头晕目眩。反应更强烈的时候,我甚至感觉要上吐下泻。这种醉烟的情况发生过好几次,我摇摇晃晃地冲进卫生间,却什么也拉不下、吐不出。

我工作的地方云南不仅以“云烟”著称,而且为全国很多卷烟厂供应烟叶。云南民谚有云:男人不抽烟,白来世上颠。这次趁着妻不在,我想试试自己和香烟究竟有没有前世姻缘,我会不会白来世上走一遭。

饭有饭量,酒有酒量。鉴于我的“烟量”有限,我买的是那种红塔集团的“玉溪”牌香烟。这个牌子的烟支100毫米,身材纤细,一袭白衣,颈部系一条红色围巾,过滤嘴像是一顶蓝色绒帽,整个形象清丽脱俗,温婉可爱。

我打着火机,点燃她白色的裙裾,她曼妙的身姿开始舞动,如敦煌飞天挥动长袖,令我想起去年春晚的舞蹈“只此青绿”。我深情地吸了一口,烟气直入肺腑,令我感到眩晕。这可能就是恋爱的感觉,我接连又吸了两口,心跳明显加速,眩晕感更强烈了。没有我期待的欣快,倒是有一种恐惧袭来,我赶紧走到窗台边,将无声燃烧的她摁灭。我惋惜地看看她匀称的小腿,已经有半截化作青烟散去。

我在电脑上工作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重新将她点燃。缕缕青烟再次升起,灰烬掉落在朱红的桌面上。她好像最蒲松龄的女鬼,吃定了我这意志不坚定的书生,一边飘散一边频频回首,诱惑我走向毁灭。看到她红色的围巾开始焦枯,我赶紧又一次将火掐灭。

只到第三次,我才吸完了第一支香烟。她有个小名叫“初心”,而此时我的初心已经动摇了。我预感到我们终究不能彼此拥有,却还是徒劳地试图挽留。在接下来与她的约会中,我们虽然偶有肺腑之交,多数时候只是例行公事。毛诗序言曰:发乎情,止乎礼。我与香烟姑娘只是“发乎唇,止乎喉。”

妻走后的第三天,我与香烟姑娘经过二十次失败的约会,终于走到了穷途末路。妻从娘家打来电话,说是明天就要返程,我告诉她别着急,过几天两会代表会有提案,说不定能给她争取一个星期的“吃酒”假。她在电话那端“啐”了我一口,说我又在胡说八道,我就知道她是真的要回来了。

在妻“吃酒”归来之前,我要擦拭干净书桌和地板上的白色灰烬,那是香烟姑娘遗落的“青”丝;我还要把窗子打开,让清新的空气进来,因为墙壁、窗帘和衣物上都留下了香烟姑娘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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