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战疫”史：天花：被中国人击败的“最丑陋的传染病”（1）

新冠从某种意义上结束了，或者换个说法：至少是告一段落了，政策换个方式管控，人员换个方式抵抗。长出了一口气的同时，可以来说说不久前还是敏感词的“传染”、“病毒”、“免疫”、“抗疫”的东西了。

好吧，欧洲一直流传着一句至理名言：“人类史上最大的种族屠杀”不是靠枪炮得舰实现的， 而是瘟疫。1492年，当哥伦布误打误撞发现了美洲大陆之后，以为自己来到了印度（可笑的是，直到他死前都一直坚定地以为那里是印度），于是擅作主张把把这里的原住民称为印第安人。

他们占领美洲大陆的工具不是枪炮，在寸土寸金的欧洲已经不允许“先进的人种”开疆拓土了之后，广袤的美洲大陆无疑是天堂。住在欧洲格子间里的传教士、商人、产业主、小偷和农民以及人贩子纷纷揣着昨晚刚做的发财梦背着行李踏上美洲大陆。

但是这里的人们已经与世隔绝的繁衍了几万年，他们自立更生自得其乐，也有自己的法律、人文和艺术，欧洲人的突然到访让他们无所适从只能反抗，虽然原始的弓箭无法应对火枪和大炮，但是意识里的反抗精神还是让那些占领者极为头疼。为了长期奴役这些“骨头很硬的原住民”，他们想到了一个文明的侵略方法：病毒。

美洲的印第安人多年不与外界交流，以至于他们早已在欧洲疯传的传染病的免疫力几乎没有。天花、麻疹、疟疾、破伤风、黄热病对于他们来说几乎就是死敌。

自认血统高人一等的殖民者于是故意向印第安人传播天花。他们假意与印第安人议和，一番把酒言欢哥俩好之后，把天花病人沾染过的枕头、被子等作为礼物送给一直只住草房枕石头的印第安人。恶毒的目的很快就见效了：他们不可一世的欧洲人第一次踏上美洲大陆时，这里的原住民大约有近3000万，但是他们带来的不仅仅是生产技术和严苛的法律，还有天花病毒：仅仅不到100年的时间里，美洲大陆的原住民人口以每年100万的数量急剧下降，到哥伦布登上美洲大陆100年庆典活动隆重召开的时候，这里的原住民人口数量只剩下100万，这就是著名的“美洲的三个一百万”。

阿兹特克人击败科特斯率领的殖民军入侵后，战败者把一个死去的士兵丢到战场上，他们这么做是有目的的：这个士兵不是战死的，而是得了天花病死的。

随后的两周时间里，阿兹特克人还沉浸在击败入侵者的喜悦之中，战场周边数十公里范围内，人口从30万直降到15万。美国学者霍华德·马凯尔德在《瘟疫的故事》一书中引了科特斯本人的话：“除非你把靴子踩在一个红人（印第安人）的尸体上，否则你连路都走不了。”

1620年，人们发现普利茅斯定居点附近人迹全无，而在数年之前，这里还有着热闹的集市和工厂，以及大片的农田。翻开州记，人们明白了：一年前的瘟疫使马萨诸塞沿海十分之九的的印第安人丧命。

历史学者英克里斯·马瑟以“长远的政治眼光”回忆说：“印第安人不断骚扰他们已经卖给英国人的领土的边境，但是上帝通过在印第安人中传播天花，结束了这场种族冲突”、“是文明的先驱，基督教的同伴，入侵者的朋友。”

这么说似乎是真有点不要脸了。

沙皇彼得二世，因天花而死。只活到了14岁，统治时间不过三年，他本定于数日之后结婚的

中世纪欧州有一句谚语：“有两种病没有人能逃过，一个是爱情，一个是天花。”在发明天花疫苗之前，仅欧洲就每年有40万人死于天花。活在世上的人，几乎无一幸免地面临着天花和上帝一起从天而降，连皇家贵族也不可逃避。

翻翻那些一国之君的传记就知道了：英王玛丽二世、 俄皇彼得二世、法王路易十万， 西班牙国王路易斯一世，远在东方的中国也毫无例外，豫亲王多铎、顺治帝、同治都死于天花。顺冶8个儿子死了4个，6个女儿死了5个；康熙35个儿子死了15个，20个女儿死了13个。中国直到上世纪六十年代，仍然在民间流传着一句谶语：“孩子能不能成人，就看到几岁得天花，能不能得了天花还活下来。”

/皇太子胤扔出痘痊愈恩诏。康熙十七年胤扔出痘。十二月十六日痊愈，康熙大喜，遂颁诏天下

天花被称作“最丑陋的传染病”，因为它不仅有着仅高的传染力和致死力，即便侥幸活下来也是一脸麻子。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康熙皇帝，他们都很少画像，画了也是“美颜”过的，就因为都是一脸大麻子。当然了，这其中还有斯大林、林肯等等名人。

天花的传染率高达60%，在十岁以下的人群中甚至可达90%，致死率嘛，因人而异，因地域而异，1 909年 武汉地方志记载汉口天花大流行中，“ 凡十岁以下幼者，传染者百分之九十不冶。”上海1938年天花流行后的数据显示，病死率32.7%

天花是多早出现的？这问题似乎没有人能回答，但是能肯定的一点是，似乎和人出现的那一天就跟人不离不弃了。埃及法老拉美西斯古（据考证死于公元前11 57 年）的木乃伊被打开后，他身上的疤痕就是天花病毒的杰作，最新的科技研究证明，那些伫立了数万年的广布于欧亚大陆的神像，其上的坑坑洼洼不只是岁月侵蚀的痕迹，很多印记都是人为刻上去的，这说明古人的雕刻是把人和神“尽可能的完整复原”的，换个说法是，这些神像的模特们，都是得过天花的。

如此强大的杀伤力，人们却毫无办法，直到200年前，人们抵抗天花的最有效、最直接也是最无奈的办法就是跑，逃离疫区，能跑多快跑多快，能跑多远跑多远。

欧洲人试图人工合成天花药物，但是始终失败，接下来他们把病人冷冻、用布包裹病人等方法，显然都没有什么效果。一些统治者则下令杀死所有天花感染者并深埋，但是天花病毒在还没有“入土为安”前就已经在空气中散播开来了。

去看看吧，全世界有多少座香火极盛的“天花神殿。”

印度的天花女神庙，全部为木质结构

早在公元前480年，古罗马在天花泛滥的时候，就尝试着用得过天花侥幸没死的人去救治病人，他们发现得过天花的人天天与天花病人接触也不会二次染病；中国人还是有些脑洞的，晋时就有人用猪啃狗咬的方法，还真有效果。

《清裨类钞》中记载，一个叫李海涛的人因为儿子得了天花突然死去，因没有准备衣物棺材，就把儿子脱光了衣服暂时放到猪棚里，然后忙着给儿子作寿衣去了。过了几个时辰再回来，儿子被饿极了的猪啃了好几口，居然在猪棚里大哭着活了。

清朝有个名叫叶天士的偶然看到这本书，于是就试着用这种方法治疗他得了天花的小孙子。时至子夜，小孙子身上的癒毒已经发出，微粒就像珠子一样。他的结论是“盖空屋多蚊， 借其唔肤以发也。”

中国古时将天花称作“痔”，《痔疹定论》是一本专门研究天花的医书，其中记载了一件事：宋真宗的宰相王旦，几个子女都死于天花，后又得子王素，为使其逃脱天花之苦，王旦亲赴峨眉求仙问道，偶遇一道士，言有奇方。大豆，予重金。

道士拿出一些药末，用一根小竹管未吹到小孩鼻孔里，嘱咐王旦说过十天后小孩会发烧，然后会出现一些红色的皮疹，等烧退疹消，则天花远而无忧矣。

这道士当然不会知道，其实这是一次人工天花接种行为，在今天，是可以拿诺贝尔奖的。他的那些神奇的药末，其实就是天花病人身上的结痂。从此，在中国，这种方法被称做“种痔”至于效果，“种者十有八九无恙矣。”

天花病毒从它出现的那一天起就从不变异，这使得古人虽然不知其理，但却渐渐有了对应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