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山小黄鱼个体普遍变小，渔民默默捕捞，谁能读懂小黄鱼的挣扎？

作为一个80年代的老渔民，这次回乡走亲访友，却让我感到深深难受。

文|漫说蓝星

舟山渔场是中国最大的渔场，长江、钱塘江的暖流与黄海的冷水团在舟山交汇，有大量的鱼类来此产卵，尤其是大黄鱼、小黄鱼，是中国名副其实的“东海鱼仓”。我年轻的时候干过几年渔民，虽然二十几年不碰，但心怀梦绕的始终是三四十年前捕鱼的盛况。尤其是捕鱼回来喝上杯酒，聊聊哪家的收成好，哪家遇到什么难事。惬意的很。

那时候沿海的小黄鱼、大黄鱼非常多，甚至到了泛滥的程度。即便是在沿海地区，不用往远洋走，也能轻易收获满满，只是那个年代消费有限，竭泽而渔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必要。

今年9月回乡，正赶上禁渔期的结束，沿海渔船想火山爆发一样涌向大海，果然是万船齐发。科技的进步改变了传统的捕捞模式，却也让我这半个老渔民看不懂了。我发现，魔性的捕捞让渔场的自我修复能力根本无法匹配索取。尤其我发现如今的大黄鱼基本绝迹，小黄鱼的个体比以前小了太多。

干过渔民的人应该都知道，鱼群个体普遍变小是鱼类适应环境选择的被迫表现，却也是渔业资源退化的标志之一。这不是什么进化，事实上，这可能是小黄鱼最后的挣扎。本文，我们就来聊聊小黄鱼和捕鱼那些事。

小黄鱼、大黄鱼、带鱼、乌贼是舟山渔场闻名遐迩的四大经济鱼。其中，小黄鱼最多。它们的体侧腹部有多列发光颗粒，鱼色金黄，体型而扁，一般约16-25cm长。体重约200-300克。

小黄鱼属于洄游鱼类。多栖息在软泥或泥沙质海区，讨厌强光，它们的鱼鳔可以发出“咯咯”的声音。周期鱼群密集时候，非常想松涛声。每年的初夏，小黄鱼都会从深海域游回浅海域生殖，秋冬则又会游入深海域。

小黄鱼的肉嫩肉多，肉呈现出蒜瓣状，刺少味鲜。可以整条炸、煮、烧，做法非常多。吃不完的小黄鱼还可以晒成鱼干，可以保存很久。不过，这次回乡却很少见到小黄鱼晒成的鱼干了。如今小黄鱼没以前多了，价格也上涨了不少，大家都舍不得做鱼干了。就是在舟山的鱼市上，小黄鱼也得十几元一斤，在十几年前，一斤小黄鱼才一两块钱。

科技的进步已经彻底改变了捕鱼，放在以前，想靠人力一网打尽那是不可能的。但在注重效率的现代机械面前，打鱼真不需要多少技术了。而为了经济收益，竭泽而渔已经是很多地方的真实写照。

经过找一些老渔民了解，前几年舟山附近流行开用雷达网捕鱼。这个雷达网并不是雷达，实际上这种渔网设计非常巧妙，它有一个很重的铁锚压在海底，再通过可以360度转动的构建连接上渔网。靠着渔网上的浮子，就可以随着潮流自动旋转。

这种渔网就像雷达一样，可以自动的将大鱼小鱼一网打尽，一个人用，慢慢所有人都开始用。开始老人们会告诫这样捕鱼会有恶果。但实际上，这几年雷达网已经捕不到鱼多少鱼了。为了更多的捕鱼，很多人换成了托地网，这个网太出名我相信很多人就算不捕鱼也多少听说过。

简单来说，拖地网是从海面一直延到海底的一种大网，海底有齿轮一样的重金属轮，通过绳索控制好网口大小，这种拖地网可以做到真正的刮地三尺。这直接让捕鱼摆脱了潮汐和洋流的限制，还会把海底生物都一网打尽，甚至严重破坏海底结构，让海底珊瑚等遭到灭绝性打击。我听渔民讲这种网的时候听的浑身直冒冷汗，这样捕鱼真是不留后路。听说现在有更厉害的渔网发明出来，老渔民说他讲不来。

这种捕鱼的行为不可长久，几乎所有的人都明白。

“谁不知道？谁都知道！这不能怪政府，是被我们自己搞臭了，政府尽力了，是咱们渔民太过分！”面对我的询问，有老朋友谈到。

“你看看这大海，看起来无边无际，但其实很小，渔船太多了，大海其实拥挤得很！为了抢好的捕鱼地盘，打过多少架？我自家的渔网不知道被多少人偷划过了。这船上的网就越来越大”

“再说渔具，这偶尔违规使用一些渔具，在渔民中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了！你就说出海一次，当捕鱼的收获连有钱都不够的时候，想不想换网？咱一个人还能救得了大海？”

“为何这么决绝？为何要幼鱼？它长大了也会游到其她海域，还会被那的渔民捕捞。咱们同样得不到好处，那的人你也知道，每一个好东西，凭啥便宜他们，他们咋不考虑咱们？”

这些我们都明白，但我们也没办法回答的提问，让我也百感交集，我不知道答案，但我知道这渔民会越来越难当。天天在上演，但每一个人都知道不对，都知道以后干不了渔民了。

我仔细查了查，也在附近的海鲜市场看了又看，现在销售的小黄鱼比我那时候小了很多，只有不到巴掌大小。政府其实对此做了严格的规定，要求小黄鱼的重量必须超过50g或者体长超过14.5cm才能销售和捕捞，但相比我起我记忆中的小黄鱼，还是小了好多！

在上世纪60年代，只有不到5%的小黄鱼会在一岁左右性成熟，而如今这个比例远远增加，大概在75%到95%。这是小黄鱼为了繁衍种群做出的无奈进化，而同样进化的，则是个体的普遍减小。这不值得欣慰，老渔民都知道，这是渔业资源退化的表现，也是小黄鱼最后的挣扎了！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小黄鱼配酒，本来是最美味的搭档，尤其是配上我爱喝的习酒，但不知道以后的娃娃们有没有这份幸运了。而想感受这种美味，又要花多少钱，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最后，我本来还是想呼吁保护海洋，保护鱼类，也希望大家能转发转发都看看，我相信知道的人多了总是好的。但后来我觉得，放上一段我离开时的对话更好一点，或许大家可以更好的独立思考。

“我走呀，你小子（儿子）也大了，他不考虑上岸？”

“初中毕业就上了船，出去能干啥？抓紧当下多捞些鱼，这行也快干不成了！”

“……”

“你们不懂，你们能有什么办法？么办法，都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