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三载,李白被“赐金放还”,唐诗中的王屋与太行

玄宗朝时,著名道士司马承祯在其《上青天宫地府经》中提出“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的“洞天福地”说。王屋山,又名“小有清虚之天”,位列十大洞天之首。

天宝三载,李白被“赐金放还”,唐诗中的王屋与太行

除了优美且神秘的自然环境以外,流传悠久的黄帝与西王母神话故事,历代道家如葛洪、陶弘景提出的“神在其中”论断,皇室贵族的认可推崇等多因素共同确立了王屋山在唐代道教中的地位。

司马承祯奉玄宗之命在王屋山修道,精研道教理论,著有《坐忘论》一文。开元十五年(727)玄宗命人在王屋山旁的玉阳山修建灵都观,作为胞妹玉真公主的修道之地。

随着山岳地位的逐渐显贵,王屋山的道教建筑也呈现宫观林立的繁华景象,有紫微宫、阳台宫、清虚宫三大宫,还有迎恩宫、济渎庙、奉仙观等大小不一的宫观。

天宝三载,李白被“赐金放还”,唐诗中的王屋与太行

大批道士聚集于此,文人墨客亦争相前往,王屋山显著的宗教地位延伸到社会地位,成为一处文人雅集、行旅拜谒的社交场所。

李白初入长安,正是玉真公主在王屋受道时元丹丘寻机引荐。

五台山在唐代佛教和社会中的地位同样显要,是为文殊菩萨道场,佛教四大名山之一,唐、宋、明等朝都有专门山志流传。

日本僧人前来求法者亦不少,天台宗僧圆仁历经千辛万苦,在唐开成五年(840)抵达五台山,著有笔记体传记《入唐求法巡礼记》。贯休还有组诗写他遇到的翻山越岭前去五台山的印度僧人。

天宝三载,李白被“赐金放还”,唐诗中的王屋与太行

唐时,高宗、武后、玄宗、代宗都曾下御令谒礼五台山,修庙、绘图、抄经、塑像,皇室的认可直接促进了五台山信仰的繁荣,华严宗、禅宗北宗、天台宗、净土宗等多宗派都曾汇聚于此。

01王屋访道

唐代王屋山诗歌数目不少,其内容多为文人道士之间的游赠、寄别等主题。

王屋山求仙访道的诗歌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类是诗人身处王屋山,记录其所见所感之作;一类是友人身在王屋山,诗人为交游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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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照邻《登玉清》写登上王屋山玉清宫后所见:“绝顶横临日,孤峰半倚天。”玉清宫建在海拔 1000 米以上的山顶,登顶后视野瞬间开阔,“徘徊拜真老,万里见风烟。”

诗人在玉清宫前徘徊张望,真老或在殿中,或在心中,或隐在风烟中。

李白、杜甫二人都曾到访王屋山。李白传世书法作品《上阳台帖》即于登临王屋山,拜谒阳台宫之后所挥写。

天宝三载(744),李白被“赐金放还”,同年还写有《寄王屋山人孟大融》一诗,明陈长安失意:“中年谒汉主,不惬还归家。朱颜谢春晖,白发见天涯。”往后只愿归隐自在生活:“愿随夫子天坛上,闲与仙人扫落花。”

天宝三载,李白被“赐金放还”,唐诗中的王屋与太行

杜甫有五言《昔游》、七言《忆昔行》二诗,忆叙多年以前登王屋山寻友人,而友人华盖君却已仙逝:“忆昔北寻小有洞,洪河怒涛过轻舸。辛勤不见华盖君,艮岑青辉惨么麽。”

王屋山在黄河以北,诗人从南向北行需要乘舟渡过波涛汹涌的黄河。抵达王屋山脚,寻找广。求仙之志不遂,诗人看山间景色也了无生气“秋山眼冷魂未归,仙赏心违泪交堕。”

杜甫年少时曾与李白游名山访仙道,概即此时。作此两首诗时,转眼已到大历年间,诗人在夔州漂泊辗转,仍可以清晰回忆二十多年以前,王屋山间的千岩万壑,落日初霞,松风涧水,皓鹤微月,而寻仙不得,友人分隔的遗憾也随着回忆越刻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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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屋山云集十方道士,与他们交游最密切的自是文人士子。白居易晚年久住东都洛阳,他与王屋山张抱元道士多有诗文赠答。

与张道士交往时,白居易年事已高,时而生病。他总是以轻松自嘲的语气向张道士讨要治老仙方“今日逢师虽已晚,枕中治老有何方。”

明知自己的问题在于饮酒过多,作息不当“病即药窗眠尽日,兴来酒席坐通宵。”被张道士讥笑后,还打趣开脱“张道士输白道士,一杯沆瀣便逍遥。”

此句间,张道士正襟端坐的形象也跃然纸上。白居易居洛阳避官场,交游简单,世俗以外的人成为他可以放松相交的朋友,尽管也只有“时来一往还”而已。

天宝三载,李白被“赐金放还”,唐诗中的王屋与太行

张道士生活在白石粼粼、清水潺潺的深山里,白居易生活在有食有酒,有鹤有竹的庄园里。虽环境大不相同,但意趣相近,都醉心于道家玄妙,都不攀附权贵,只为自适耳。

当然王屋山间,并非只有如张道士清风朗月般的世外之人,唐玄宗所作《王屋山送道士司马承祯还天台》一诗,早早为发生在王屋山间的交游赠答,树立了华贵的标榜。

王屋山与南太行脚下风景秀丽,适于修建别业隐居耕读,有人假意隐居以求得与达官贵人相遇结识的机会。

02五台问佛

唐代五台山诗歌多为诗僧所作,皎然、贯休、齐己等人,都有多首五台山相关诗歌流传,主题也很一致,即为送别前往五台山的僧友而作,由此类诗篇可以想见,唐时五台山僧侣来往纷纷的盛况。

天宝三载,李白被“赐金放还”,唐诗中的王屋与太行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贯休所作《遇五天僧入五台五首》,记录了前来五台山求法的印度僧人的虔诚身影。此外,张籍、贾岛等人都有五台山相关作品,同是与僧人之间的赠别诗作。

五台山僧众信仰十分多元,吸引着华严宗、天台宗、净土宗等不同宗派的僧人前来游历。

皎然有《春日和卢使君幼平开元寺听妙奘上人讲(时上人将游五台)》、《乌程李明府水堂同卢使君幼平送奘上人游五台》、《送沙弥大智游五台》三首送别诗。

奘上人与沙弥大智皆不传,但从诗文中可推见二人身份皆不凡,受到皎然的极力推崇,诗谓奘上人:“法受诸侯请,心教四子传。”

诗人听来大受教益:“春生雪山草,香下荆林天。顾我从今日,闻经悟宿缘。”

雪山草又名忍辱草,见《涅槃经》“雪山有草,名为忍辱,牛若食之,则成醍醐。”诗人以此比喻奘上人讲经带给自己的启发犹如醍醐灌顶一般。

天宝三载,李白被“赐金放还”,唐诗中的王屋与太行

乌程,在今浙江吴兴县南,正如皎然所说,离五台有万里之遥。等奘上人即将启程的时候,皎然写到自己的伤魂与不舍:“问心常寂乐,为别岂伤魂?独访华泉去,秋风入雁门。”

“华泉”指五台山中台上的灵迹太华池,此处代指五台。秋风、雁门极状五台山之边远。修佛之人,平日里本以“寂灭常静”为根本,但因为奘上人要独自前往五台山,便不可抑制地生出离别伤感之心。

从长安出发前往五台山的僧侣亦不在少数,张籍《送僧游五台兼谒李司空》一诗写长安慈恩寺僧人北上太原拜谒河东节度使李光颜,然后前往五台山巡礼修行。同时期贾岛、无可、朱庆余有同诗题等诗作,当为同一事所作。

天宝三载,李白被“赐金放还”,唐诗中的王屋与太行

这位高僧应是受太原尹、河东节度使李光颜邀请前往讲经,再上五台山度过整个夏天。由诗句“化楼侵晓出,雪路向春行”可知僧人出发是在冬末初春,“定知巡礼后,解夏始应回”表达了诗人在长安翘首以盼僧友的返程。

“解夏”指的是僧尼在夏日三月内安居,以避免伤害草木虫类的生长,到七月十五日方可四散出行。贾岛《送惟一游清凉寺》写秋雨时节送别僧友惟一等人前往五台山:

去有巡台侣,荒溪众树分。瓶残秦地水,锡入晋山云。秋月离喧见,寒泉出定闻。人间临欲别,旬日雨纷纷。

天宝三载,李白被“赐金放还”,唐诗中的王屋与太行

诗人想象惟一一行人在荒辟路上行进,穿溪过林风尘仆仆。从长安出发时在瓶钵里装的食物和水还没用完,就已经赶到五台山一带。

“秋月离喧见,寒泉出定闻”一句带有鲜明的贾岛味道,不似在喧嚣的长安难免为尘世纷扰所困,五台是为真正修行之地,在清朗明月下入定打坐,出定后缓慢踱步到寒泉,看泉水映月,一切顺其自然,自足自得。

贯休《遇五天僧入五台五首》是唐代五台山诗歌中唯一的组诗,贯休以大胆的想象,细致的描述,极具感染力的笔法完整续写了印度僧人翻越雪山,横渡大河,穿行沙漠来到中国的巡礼旅程。尽管衣衫褴褛,多有负伤,但几位僧人“电激青莲目,环垂紫磨金。眉根霜入细,梵夹蠹难侵。”

天宝三载,李白被“赐金放还”,唐诗中的王屋与太行

仍显露出虔诚与精炼。贯休看到印度僧人“远礼清凉寺,寻真似善财。”不觉感叹“唐人亦何幸,处处绝花开。”

五台山道场声名远扬印度与东亚诸国,足见唐朝佛教之繁盛,几为亚洲僧人巡礼中心。

在组诗的最后,贯休援引印度佛陀波利礼谒五台山,受文殊菩萨点化,最终前往金刚窟得道成佛的典故祝福,这几位艰辛求法的印度僧人“必似陀波利,他年不可寻。”

唐代太行山诗歌空间,包含游赏、隐居、行旅、军事、佛道等多元素,可谓真正丰富多元。

在唐代不同年代阶段,太行山间不同位置,春秋四季不同时间,太行山诗歌书写呈现出完全不同的内容和风格。

天宝三载,李白被“赐金放还”,唐诗中的王屋与太行

总而言之,唐诗中的太行山书写,为我们提供了了解发生在太行山间,及周边的历史与生活的广阔而真实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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